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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


第四十章

春兰急忽忽地来到梦田的门前。因为同住一个村,从儿时就无数次的从这个门口经过,上劝摘茶、拾柴、捡磨菇、地皮,这个门楼在春兰幼小的眼里,是无数幢房屋中普通的一幢。

自从长大了,对梦田有种朦胧的感觉后,再从这里经过,春兰只觉得心房总是不知不觉得的心跳加快,两眼更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探视,并想像着,那屋里有几张桌子,几把椅子,梦田的大和娘的卧房在那里,梦田和梦得哥俩的卧室在又在那边,每当这时,春兰的脸颊就微微的红了红。

这是三间茅草屋,堂屋的板门,没有油漆,抵挡不了风吹日晒、风霜雪雨的侵蚀,已是斑驳陆离,只有这新年刚贴在门框上的那幅新对联:“又是一年芳草绿,依然十里杏花香”,还是红艳艳的,完整的贴在门框上,迎送着主人的进进出出。

春兰在门口停下了脚步,用手拨了拨被风吹烂的头发,借机稍站一小会,平静从昨晚到现在那焦急、着急的心情,但还是难以压抑那颗焦躁不安的心,她已顾不得女子应有的矜持,大步地走进了屋里。梦田的娘胡婶此时正喜誉滋的在堂屋里纺线,正高兴着前天玉华给儿子说的一房媳妇,这也是每个当娘的心愿,从儿子出生过了十周岁,盼望儿子能娶媳妇的心与儿子一起成长,随着儿子的一天天长大成人,这个愿望俞是强烈,当玉华来给儿子做媒,当娘的是千恩万谢,就差给媒人作揖磕头了。

儿子媳妇是玉华给说的。最让梦田娘高兴的是,那姑娘正是自己非常钟意的女孩,因为春兰也是本村的人,知根知底,这两家先前的关系也不错,梦田又给孙老二夫妇叫干大、干娘,而且两家家境也相当,都比较穷困,算是门当户对,再说了,以后成亲了,走起亲属来也方便。最让他们高兴的是,这春兰在乡邻们的嘴里口碑是即好,都夸“春兰这丫头漂亮、贤惠、心灵手巧、聪明伶俐,不知谁这么好福气能娶上这好的女孩”,唉呀!一定是菩萨保佑,能让梦田娶上这么好的姑娘。

梦田娘正美美的想着心事,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,猛一抬头看见是未来的儿媳妇春兰,赶紧放下手中的活站了进来,喜得胡婶是语无伦次了,“儿呀,儿呀”,叫唤着,老人慌得不该怎么招呼,又打抽屉,又开柜子的,只慌得老人手忙脚乱的,抬头看着春兰还站着,又急忙拿了张椅子,用自己袖子擦了擦,送到春兰的跟前“春兰,你坐”

春兰双手接过椅子,并没坐下,她双手扶着梦田娘的肩膀说道:“干妈,你不用这么客气,我不能座,梦田呢?我找他有事跟他说”。

胡婶忙回道:“春兰,大早的蔡花过来叫梦田帮忙,说是去三道河民团帮着说说情,让民团老总不要为难大富,千万别让他爱皮肉之苦,梦田就去了”。

听着梦田娘说完,只急得她紧锁眉头,转头对胡婶说道:“干妈,我不能久呆了,我得去找梦田,有急事跟他说”,正准备扭头朝门外走去,胡婶紧跟了出来,拉着春兰说道:“春兰呀,你这第一次来我家,连一口水都没喝,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呀,你爹妈不说,村里人会说我不懂礼仪,就算都不说,我心里也不安啦”。因为忧愁和着急,春兰也就用急切的语气说道:“干娘,我知道这乡间的规矩和你们老人的心思,但是现在事情真的非常紧急,我得赶快找到梦田,等我找到后,再回来,那时干妈给什么,我一定收下”,说着就急忙的朝门走去,胡婶紧跟着嘱咐道:“春兰,记得一定要来哈、一定要来哈”。

春兰出门没走多远,正好跟迎面走来的亲婶娘碰上,春兰见无法避让,只好强笑着喊了句:“三娘”。王婆一见春兰,满面笑容的说道:“春兰,你就少和梦田来往了,三娘也给梦了说了一门亲事,就是黄掌柜的女儿黄玉凤,这黄玉凤长相和家势,可是压倒了我们五里沟老老少少的媳妇,赶明成亲时,她的嫁妆肯定是“八大件”,别的就不用三娘说了,你就安心的嫁给飞虎贤侄吧”。

王婆的一番话,更是让春兰蒙了,她也无心再听婶娘絮叨下去了,更是着急的朝村外奔跑去,她急需向梦田问个明白,但有一点春兰的心里是坚定的,如果梦田真是喜新厌旧、嫌贫爱富,娶了别的姑娘,自己拼死都不会嫁给杀兄仇人的儿子。

王婆走到胡婶跟前,对着手扶着门框目送春兰的胡婶说道:“唉呀!老嫂子,走!进去,小妹我到你家是想讨杯喜酒喝,我有天大的喜事找你呀”。

王婆的满面春风,得意的语气,梦田娘半信半疑的将她请进了屋。落坐后,王婆便喜笑颜开的说道:“胡嫂,我今个来真是给你家带来天大的喜讯、天大的好事,我给你儿子梦田说了一“了好亲事,这女孩就是三道河街上开米店黄掌柜的女儿,名叫黄玉凤,那可是大户人家,大家闺秀,不但人长得漂亮,知书达理,反正样样都好。”王婆是一边落了座,一边是眉开眼笑地大声说着。

梦田娘不知道黄玉凤长得如何,为人怎么样,是不是真贤惠、知书达礼,到是刚走的春这兰这闺女样样都好,她心里是格外的欢喜。于是梦田娘毫不动摇的回答道:“我们母子非常感谢你把我们梦田的事放在心上,但事不凑巧,丁方天玉华已经给梦田说了一门亲事,就是你二哥的女儿春兰,说出来再没得你熟悉,,而且大人孩子们也都欢喜,都高兴。”

王婆急忙接话道:“胡嫂,你别急着拒绝我等我把话讲完,我说我不但是你家的喜神,还是你家的福神呢。跟你说吧,外面的事你不晓得,我二哥家丫头春兰,已经许给了蒋团总的二儿子蒋飞虎了,昨大两亲家喝了见面酒,这飞虎坚侄己给我二哥家下了一仟大洋的聘礼,你说这玉华是不是不懂事,非让梦田跟人家蒋飞虎争,这不明摆着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吗!,胡嫂你也是个明白人,肯定也懂穷不与富斗、富不和官斗这这个道理,劝你们趁早算了,赶快推掉,唉!还好今个碰到我来了,要不,你们家不仅会落个鸡飞蛋打的结果,就不定还会惹上官司,还是赶快回掉这门亲事”。

听说春兰已经许配给了蒋飞虎,胡婶顿时傻眼了,吃惊地对王婆说道:“王妹,春兰这闺女真要嫁给了蒋飞虎这样的人,不是害了她么!这三道河谁不晓得,蒋飞虎被钱义忠废了,春兰嫁给蒋飞虎会误了春兰的青春,春兰的一生幸福吗”。

王婆一脸不屑的口气说道:“唉呀!我的胡嫂哇,平日里你是个明白人,现在怎么就犯迷糊了呢,这人活在世上,只要有权有势有钱,便有一切,虽说这蒋飞虎被人割除了子子,不能生育了,这地方有的是自己生了却无力抚养的好儿好女,抱养两个,抚养长大后,一样是自己儿女呀”。胡嫂也不想多与她争辩,心中想道,“再怎么好,都不如自己肚中生一个好。”

王婆顿了会又说道:“将飞虎是废了,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不就那么一回事吗,看看那些无数的光棍汉,他们什么都没有,无钱无势,那个女人愿意跟他人呢。谁不想把姑娘嫁个好人家,只要有了钱就有了一切,吃香的喝辣的,穿绞锣绸缎、戴金银首饰的,出门八抬大轿,进门呼奴唤仆,那才叫荣华才叫富贵,才不枉为人一场。胡嫂跟你说实话,开始我二哥二嫂也是不同意,后来经过考虑和别人的开导现在也都同意了。唉!胡嫂我们现在就管自家门雪,莫管他人瓦上霜了,刚说的梦田和玉凤的亲事,你当娘的该拿定主意”。

听着王婆的喋喋不休讲着、唠叨着,胡嫂心里刚开始还是想着春兰,毕竟是这么好一个姑娘,又知根知底。但一听到王婆的劝说,心里不仅有些害怕,真正莫到时候不但娶不到媳妇,还会惹祸上身,儿子娶了这玉凤也不错呀。想到此,心里就改变了主意,抬头变换了语气看着王婆说道:“王妹子,我们家梦田的亲事就全靠你帮忙了,这退亲的事我去看着办,就怕梦田他一时会想不开”,说着胡婶一脸的忧愁的神色,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儿子。

王婆看着胡婶一脸的愁容,也知道她所愁的原因,便安慰道:“胡嫂,这事也好办,梦田也非常孝顺,也很听你的话”,你只需…这王婆附在她耳边神秘的一番耳语,听了王婆的话胡婶不住的点头说:“好、好”,听着梦田娘的答应,王婆更是一脸得意的神色。“一家养女百家求,更何况玉凤又是大户人家的闺女,不知有一多少好男儿想与其结亲!如着答应迟了,被别人抢了先,可不能怪我没为力帮忙,胡嫂这事就这么定了,我有事,就先回去了”,故作一幅要走的样子,胡婶忙扯住王婆:“王妹,你看今天给我家梦田帮了这么大的忙,无论如何也得在我家喝口淡水,不然嫂子我心中总是不安”,王婆一脸不好拒绝胡婶的盛情的表情,又回椅子坐下,梦田娘就进厨房准备去了。

女儿李一送人近一个月了,玉华总觉得家里缺少什么,有时候听到李望和胜男的哭闹时,就会脱口而出的喊道:“李一、李一”,玉华就心酸的想道女儿已经送人了,只能苦笑着,心痛着,有时候做好饭,也会和以前一样,准备好李一的碗筷,一想起送人的女儿,玉华便又是无可奈何的苦笑,摇着头收起了碗筷。

昨天看到叔伯堂妹给孙老么当小媳妇的俞巧被郑七婆凶骂时,更是触动了思念、牵挂女儿的心情,想像着女儿此时的境况,不放心她那么小的孩子在别人家吃得饱不,穿得暖不暖,那家的父母是不是也像郑七婆一样对待孩子。躺在床上的玉华翻来覆去猜想着,不知何时,才迷上眼睛,看见女儿李一提着一只装满的粪筐,吃力地朝前挪着,玉华正想过去帮忙,就见一如凶神恶煞般女人,手拿一根竹条,使劲朝女儿身上抽打着,只见李一蹲在地上,双手抱着头,呜呼的哭着,玉华心想这个女人怎么能这样狠心肠呢,就朝那人跑去,欲和她理论,谁知脚下踉跑,摔倒在地,将她从梦中摔醒。玉华擦了擦脸上的汗,还好是做梦,想着李一会不会也过着这样的日了,就再也睡不着了,索性穿好衣服,坐在纺车上纺着线。天刚蒙蒙亮,理好家务,做热早饭,匆勿吃了口,将还在熟睡的孩子们托给吴婶,拿上刚准备好的东西,朝李一现在住的村庄走去。

时近中午了,玉华眼看就来到这户人家,她将手里早准各好那件破褂子穿在身上,将头发拨散蓬松些,然后拿出口袋中包好的锅灰,朝脸上均匀的抹了,都准备停当,朝那家走去。

其实玉华早打听清楚了李一新家,和新的父母,也是住房着三间草房。就装作一个叫化子来讨饭的,并带有点精神病的模样,朝屋里打量着,屋里也是几件破旧的家具,神笼在上,八仙桌和几张椅子放在左边,右边摆放着一台纺线车,那家的女主人正在纺线,看着自己那朝三暮四的女儿也和平时一样乖乖在坐在旁边递着棉条,收着线绽,玉华不敢出声乞讨,怕女儿听出自己的声音,到是纺着线的女人说道:“女,去舀碗米递给那位可怜的婶婶”,一会,就看着女儿穿着一件花褂子,端着一碗米朝自己走来,玉华的眼泪不同自主地淌了下来,她不敢和女儿对面,低头接过米,含着眼泪扭头朝外走去。

玉华边走着耳边还一直回响着刚才那位大姐的慈祥的口吻“女,去舀碗米递给那位可怜的婶婶”,让玉华是十分安慰,这语气是那样的和蔼可亲,当看到李一身穿花格褂子,心想女儿是碰到一户好人家了,应该也不会遭受非打即骂,吃剩喝嫂,这下玉华算是放下心了,心里感到百般慰藉,真想转去对那位好心的大姐说声“谢谢”,唉!我不能去打扰她们一家的宁静,女儿过得好就好。于是,走到路边的河沟清水塘边,以水作镜,整理着自己的蓬头垢面。

从三道河民团回来的梦田,去大富哥的家中,给蔡花嫂子讲了大富哥现在的壮况,梦田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只能捡好的讲。并安慰了一番后就走回家来。

回到家里看到赵半仙身穿八卦道袍,手拿拂尘,咪着双眼,打座在堂屋的浦团上,口中还念念有词的念道着。心中正纳闷着,听见娘亲的一声“哎哟”的大叫,梦田心中一惊,便寻声看去,只见娘坐在桌子上首椅子上,额头盖着洗脸的方巾,口中是“哎哟、哎哟”的不停,就赶紧走到娘的身边,蹲下身关切的问道:“娘,你这是怎么了?是那里不舒服吗?”。

胡婶偷偷瞅了眼梦田,便又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说道“儿呀,从早晨进来到现在,娘就无原无故的头痛,还四肢无力,浑身都不舒服,没法子,只能请来你半仙大哥,你半仙哥念在我们两家是同宗同族,才费心费力的去幂界查看”,故作顿了顿,装出一幅难受的表情。梦田半信半疑的问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呀”?,“半仙说是娘遇到克星了,儿呀,你知道克星是谁吗?,就是你干妹春兰”,听了娘的话,又细看了看娘的神色,心中像是明白几分,便笑笑的对着赵半仙问道:“我娘说的是真的么嗯半仙?",梦田似笑非笑的,并故将声音拉长的问道。

这赵半仙自从出道来,就有些隔阂这个梦田,简直是他的克星。在玉华家中,他口含鸡蛋,假装口生恶疾,让自己丢人不小,那次赵梦田就是这幅神色,一幅神秘莫测的微笑,让他胆战心惊,这次,这小子又是以这种表情看着目己,不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让自己下不了台,想到此,赵半仙就开始胆怯起来,说话也支吾起来“是、是的,可能是的吧”。

看着赵半仙神情,话语也含糊不清的,大概也明白娘的病肯定是装出来的,但娘为何要装病呢!。为弄个明白,梦田扬着眉头,笑容满面的说道:“半仙大哥。真是辛苦你了,你也忙活了半天,来坐会喝怀茶,解解渴”,说道就忙着给赵半仙泡茶,然后到了满满一杯给赵半仙“半仙,这可不是一般的茶水,是我上次从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那求到的一包虚假散,没说谎的人喝了就什么事都没有,如果说谎了就会头疼心痛”,说着话时,就递给赵半仙一杯,听梦田这样一说,这赵半仙早吓一身汗了,那敢接过饮用呀,收起那幅装模作样的嘴脸,纵身从浦团上站了起来,收起家伙朝外走去,边说道:“婶子莫怪,小侄帮不了你的忙,我先走了’,,赵半仙灰溜溜的跑了。

胡婶也知道装不下去了,就掀开自己头上的洗脸帕对梦田说道:“儿呀!娘这样做也是为你好,不想让你跟那蒋飞虎争春兰,他们也已经定亲了,蒋飞虎是官大财厚的,我们一平民老百姓,跟本就得罪不起他们,也惹不起他们。”说着话的胡婶,可能是忌讳蒋团总太深说话时,有点颤颤兢兢的。

梦田听到娘亲的话心里一惊:“什么?蒋飞虎要娶春兰,这个蒋飞虎太霸道了,现在春兰妹子不晓得急成什么样了”,听了娘的这番话,梦田就不再多问什么了,急着去找春兰了。吃过晚饭不久,估计村里的人都歇息得差不多了,木匠孙老么胳膊肘夹着锯,镊手镊脚地来到路边的小山坡,这树是白天就瞅好的,并在那树上刮了一小块树皮,想着记这棵直溜溜的碗口粗的碗口粗的松树放倒,刚蹲下身准备动手时,忽听到有人讲话的声音,两个身影朝村外走来,孙老么也就停了下来,弄出声音被人发现就不好了,毕竟是偷,就伏在地上,不敢动,可谁知那两人出了村后没朝前行了,而是拐上山坡站在不远处的那棵松树下,月色朦胧、黑沉沉的,也看不清那两人的面容,想着他们俩也和自己一样来偷树的吧,心里还幻想着,等他二人将树锯倒后,自己再弄出点声音,将他们吓走,自己就坐收渔翁之利了,心里还美美的算计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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