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三章

第五十三章

唉！真是岁月不饶人哪，想年轻时，风里、雨里、雪中、霜中的，陪着丈夫，没日没夜的忙碌着，虽有些腰酸腿疼的，睡一觉，第二天就生龙活虎，吃着剩菜剩饭，也不见那有不舒服的。可如今几喜临门，这一喜是大军来了，让贫困的乡亲翻身解放，再也不用在保长的屁股底下偷生，都扬眉吐气的过日子了；二是儿子二旺如今也有媳妇，而且还是个很不错的女人，人很懂事，也很孝顺；三是塘口的那个被李大雨霸占的四斗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，这些是以前不敢想的，如今却实现了，照理说应该舒舒服服的过日子，没想到自己和年轻娃们一起闹了两天，就病得起不了床。多亏了儿媳妇苏月，煎了一碗生姜红糖水，端到床前，让自己喝下，这个儿媳妇，在自己生病的时候，端茶送水的，晚上村中这么热闹的戏班，都忍着不去看，愿留下来照顾她，吴婶看着即是心慰又是心痛，还是自己慎着吼着，说了些刻薄话才把儿媳妇赶去戏场。

“怎么了，嫌娘老了，怕娘吃你们闲饭，盼娘死呀，在这等着给我送终呀？放心，我是死不了，还有两个心愿未了呢！，我还要抱抱我的孙子，要看看十年没回家的三旺呢，娘怎么舍得死去呢，你俩都出去玩吧，让我安静安静”，看着儿媳妇急得脸颊通红，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，看着媳妇一脸的无奈，吴婶轻声的挥手道：“去、去”，把儿子媳妇吼走后，此刻，吴婶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。外面铿锵激昂的锣鼓声，和舒缓悠扬的二胡声，让头疼躺在床上的白发吴婶有了起床看看的冲动劲，借着外面的点燃亮光，她慢腾腾地移到床边，拄着二旺准备的拐杖，自言自语道：“看戏去”。心想着，肯定是刚媳妇给煮的生姜糖水起了作用，虽然是头重脚轻，但头不像开始那疼了，腰酸也好些了。

夜幕笼罩下的五里沟山村里，那一只只躲在墙角地洞中和路边土堆下的姻姻“卿、哪”的欢叫着，这叫声和着那水田塘下水幽中的青蛙“咕呱、咕呱”的鼓噪声混在一起，奏着乡村夜晚自然的曲调。

白发吴婶顺着锣鼓、二胡的乐声朝戏场走去，正路过钱义孝门口，和送孙老三出来的钱义孝夏菊夫妇相遇，吴婶首先招呼道：“义孝、夏菊你俩没去看戏？”夏菊没直接回答吴婶，而是气呼呼的说道：“何必去看那古戏，我五里沟就有忠臣、奸臣”，听着夏菊带着火气的语气，心里纳凉道：“夏菊今天是怎么了，火气这么大”?，钱义孝语气有些生硬的招呼道：“婶呀，正好，我有事找你，听说你生病了，正准备到你家去，没想在门口就遇到你了，我有件事想问问你，这可比看戏重要多了”，听义孝说得这么严肃，停下脚步，走过义孝的家里，在挨着墙边的小方桌坐下，顺手将拐杖靠在墙角。

一坐下来，夏菊就愤愤地说道：“婶，我也知道，你和玉华的关系挺好的，你是长辈，又是个明白人，有句话你肯定听说过，再好的朋友亲戚只来往三代，而宗族却是万年，婶，这事不管是三代还是万年，我只求你做个公道人，不偏她，也不护我”，就听到夏菊神情激愤的讲了一堆，弄吴婶一头雾水，没听出个所以原来，满脸疑惑地看着夏菊。

钱义孝见吴婶苦恼着脸，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：“婶，我们直到现在才明白，当年我大哥结婚的日子，是李大智他告诉蒋飞虎的，我哥阉了蒋飞虎投奔谢大胡子的事，也是李大智告的密，不但是我家的事，还有孙老二家的二子出事躲在家中，也是他李大智告诉蒋团总的，就我们断定孙水生遭遇的一切，也与他李大智极有关系，婶，我看这李大智根本就是蒋团总安插在我五里沟一带的眼线”，说完顿了一直道：“哼，这李大智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”。

吴婶听完义孝的一番话完，她轻唉一声道：“孩子们呀，你俩就莫瞎猜瞎想了，那大智也是靠一根扁担吃饭的人，那些当官的大户人家怎么会和他打交道。是的，他是团总，大户是点头哈腰的，你想，他做的是小买卖，一个做买卖的人当然要和气，平常总是一副好人样，怎么可能是你们想的那种人呢，这个大智是那种无论贫富都相处得来的人，讨饭也和他谈心的人，他是不会干这么缺德的事的，不会是刮别人肉辛卜自家疤的人。”

夏菊又急急的争辩道：“他不会，你别看他一副老实人样，他是当面叫你哥哥背后掏家伙的笑面虎，这五里沟不只是我俩说他是蒋团总的眼线，好多人都这么认为”，夏菊气愤的说着，被夏菊这么一呛，知道其中肯定有原因，他们正在气头上，也不与他们强辩，缓了口气道：“孩呀，就算你俩说的是真的，李大智是蒋团总安插的眼线，可他们怎么会对大智陪家属不闻不问？这么对付玉华他们母子呢，再说大智他人己经不在人世了，又何必与死人计较呢，古人说过，人死冤家散”。

听着吴婶的话，，钱义孝从喉结哼了一声“我们写材料到乡政府、工作组重划他女人一个反动家属成份，这样才能平民J质”。

吴婶看钱义孝和夏菊态度如此坚定，知道说多也无宜，都是在说费话，只好闭口不语，默坐在哪不动，钱义孝见状，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来说道：“事到如今，我给你明说，我己请人写好两份材料，左手这一份是同意李大智是蒋团总安插在我五里沟一带的眼线，是条害虫；右手这份写的是李大智是一位安分守己的百货郎，与蒋团总无任何关系。我拿着材料在五里沟挨家挨户的按手印、画押，婶这两张你决定在那张上签字，你自己看着办吧”。

看着两张已有不少人签字按手印了，吴婶毫不犹豫的在右手那张按下了手印，就起身说道：“孩呀，我也不久坐了，我也想去看看热闹去”，就拿起拐杖，朝着戏场走去。钱义孝和夏菊跟在身后，不住的叮嘱道：“外面太黑，路不好走，漫点，慢点走”。看着吴婶头也不回的走远了，俩人相视一笑的回屋了。夏菊看着男人说道：“孙老三就是孙老三，脑子就是好用，用两张一样的来糊弄那些不识字的人，果然容易得手”，钱义孝接口道：“这算什么，对孙老三来说是，小菜一盘，想当年和别人争管家时，当时赵大财主规定，谁做活最快谁就做这个管家，这孙老三就在另外几个人的午饭里动了手脚，后来那几个人不停的拉肚子，那还有力气干活，这天下英雄就怕生病，何况一个平凡的人，这孙老三就不费吹灰之力便当上了赵大财主的管家。”

夏菊像是想起什么事突然的担心起来皱起眉头说道：“这孙老三一直说是大智害了我们家大哥和孙禄这小鬼子，你觉得这事是不是真的？”钱义孝两眼朝夏菊瞪眼骂道：“妈的，真是妇人，头发长，见识短，你没听孙老三也讲得很清楚，他跟李大智无冤无仇，五里沟这么多人，孙老三没有说别人，就说是李大智，这无风不起浪，肯定是有依据的”,夏菊白了钱义孝一眼就不再做声了。

“走，我们现在就去找工作组领导”，说完俩人将门锁上，直奔工作组驻地赵家大院。

初七、八的夜晚，月儿早已落下西山，无月的夜晚，更加幽暗，只有几只莹火虫带着一闪一闪的星星点点的光亮，好在义孝是生在此地长在此地，自然轻车熟道，不费周拆，夫妇二人摸黑来到了赵家大院，突听到一声喝喊：“什么人？站住”，到底是女人，胆子就是小，夏菊听见门前站岗的大声喊，吓得赶紧扯住丈夫义孝的衣角，整个人儿乎是贴紧钱义孝的后背，钱义孝不慌不乱停住了脚步回答道：“同志我们是五里沟的村民钱义孝夏菊两口子，今夜是来向工作组反映一个很重大的问题的”。站岗的战士听了，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照上他俩人脸上，看清两人面目后说道：“你二人我见过，是五里沟的村民，你们真有事就进去吧！我告诉你二人，还亮着灯的那间屋子，我们领导都在里面工作，你们直接去哪就行了。”钱义孝见哨兵是如此和气、亲切，心生感激，连声谢道：“谢谢、谢谢你！”得到批准后，心里更是欢喜，大步走进院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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